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发展举措及其启示

摘 要：树立可持续旅游发展理念，制定、实施国家生态旅游战略和自然与生态旅游认定计划，重视旅游区建设与经营过程中的生态环境保护，注重保护旅游地居民的利益以及发挥非政府、非营利性组织的作用都是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发展的成功举措，这给中国以有益的启示。

　　一、引言

　　可持续旅游是随着全球可持续发展观念的出现而出现的，其核心目标是在为旅游者提供高质量的旅游环境的同时，改善当地居民生活水平，并在发展过程中保持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增强社会和经济的未来发展能力。可持续旅游强调在发展过程中建立和发展与自然及社会环境的正相关关系，减少或消除负相关关系。环保旅游、和谐旅游、责任旅游、绿色观光游、自然旅游、伦理旅游、生态旅游等都是以实现旅游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旅游实现方式。澳大利亚为实现可持续旅游发展而推行的一系列举措，对中国具有借鉴意义。

　　二、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发展举措

　　(一)政府树立可持续旅游发展理念
　　澳大利亚政府有长远的眼光，没有仅仅局限于追求短期的游客人数增长和眼前的经济利益。在旅游淡季时，加大宣传和广告力度；在旅游旺季时，通过缓签入境、减少组团等方式限制国外游客入境旅游。这样虽然会减少一些收入，但适当限制游客数量却有利于保护环境，是实践可持续旅游发展观的体现。澳大利亚从国家到各州(省)，都有完善的立法和制度对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进行保护，而且这些立法和制度都得到严格执行。例如昆士兰州政府为摩尔顿湾(Moreton Bay)国家海洋公园制定了细致严格的保护措施，定期组织专业研究机构对公园内的景观资源健康性及其在化学、物理和生态领域的变迁作适当的评估，并据此制定相应的保护发展策略。澳大利亚政府官员如果不重视保护事业，就会在听政咨询中被质问，在选举中处于不利地位。澳大利亚设立国家公园的主要作用和功能是自然保护，而不是为了发展旅游盈利。在澳大利亚，国家公园事业被纳入社会范畴，每年国家投入大量资金建设国家公园。国家公园范围内的一切设施，包括道路、野营地、游步道和游客中心等均由政府投资建设。虽然，国家公园采取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的经营方式，但却没有出现承包商为了收回投资而肆意开发的情形。

　　(二)国家生态旅游战略的制定与实施
　　澳大利亚于1994年推行国家生态旅游战略(National Ecotourism Strategy，ANES)，是世界上最早制定和实施该种战略的国家。该战略的宗旨是：识别对澳大利亚生态旅游的规划、发展和管理有影响或可能有影响的主要问题；制定政策与计划，以帮助各有关方面实现可持续和有活力的生态旅游业。国家生态旅游战略的实施使澳大利亚在产业研究(如旅游研究局、可持续旅游联合研究中心)、旅游业市场营销和推广(如澳大利亚旅游委员会、地区机构等)等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些资金在全国认证项目、市场研究、有关能源和废弃物最低化的出版物和项目、基础设施、教育、游客管理战略和行动、区域规划和大型会议等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根据国家生态旅游战略，澳大利亚制定了国家生态旅游计划，该计划采取了一系列举措减少生态旅游可持续发展的障碍。这些举措包括资助旅游基础设施项目的建设、支持生态旅游环境监测项目的开展、资助国家生态旅游鉴定制度可行性研究等。

　　(三)自然与生态旅游认定计划的实施
　　澳大利亚自然与生态旅游认定计划(Nature and Ecotourism Accreditation Programme，NEAP)是作为一个由产业界推动和运行的计划来构想和推出的，现在，该计划为澳大利亚生态旅游协会(ECO—tourism Association Of Australia，EAA)所拥有。NEAP推出厂认定合格的一系列原则(如下表所示)，一旦认定，合格的产品就可以在三年的期间里展示NEAP的标识；在此期间，必须进行一年一度的延期手续和对标准的重新审议；三年以后，经营者必须重新申请，在更严格的标准下进行审议。作为NEAP的补充举措，澳大利亚生态旅游协会还推出了生态导游计划，提供了一个生态旅游导游的认证方案，NEAP对在其各种产品中雇用合格生态导游的经营者给予奖励。全澳大利亚已有237种(处)旅游产品、旅游设施被授予证书。在国际上，NEAP被看作是制定生态旅游标准的先导者。
　　(四)旅游区的建设与经营注重环境保护
　　在人与自然、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上，澳大利亚自然公园堪称典范，天人合一、人地和谐的理念在自然公园的发展建设中很好地体现出来。动物与人和睦共处；整体保护，局部开发，建筑与自然环境协调；植物群落构成绿色环境，形成良好的视觉生态景观。
　　澳大利亚在建设自然旅游区的时候，特别注意在细节上保护生态环境。在开展都市旅游的时候，特别注意生态环境的营造和保护，城市与自然保护区浑然一体。在悉尼商业闹市区，游客可以找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居民住宅区就在森林里，与自然十分和谐；近郊自然保护区更是不计其数；游客可以在自然保护区内尽享与大自然亲近的乐趣。澳大利亚的城市内也有不少野生动物，在凯恩斯，树丛间、滩涂上、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鸟类。另外，在澳大利亚，游客被要求必须注意维护动物的栖息环境。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遵循的基本原则是“旅游环境影响最小化”原则，导游会不断向游客灌输“旅游影响最小化”理念。

　　(五)重视保护旅游地居民的利益
　　澳大利亚的国家公园和各类保护区，都要依靠当地群众和私有林主来参与保护。政府支持他们因地制宜发展旅游业，其基本形成了社区共管、专业公司与土著居民共同开发的经营管理格局。澳大利亚有关旅游标准中，明确规定了生态旅游的从业单位雇用当地人的数量和比例。
　　澳大利亚联邦和州政府注重投资改善土著地区的旅游基础设施，给土著居民提供补助，发放低息或无息贷款，帮助他们发展旅游业。在凯恩斯，政府投资900万澳元修建了一座土著文化公园：在维多利亚州南部山区，联邦政府出资10万澳元、州政府出资20万澳元，帮助当地居民修建了布加拉土著文化中心，该中心由当地300多土著人经营，使他们经济上实现了自立。

　　(六)发挥非政府、非营利性环保组织的作用
　　澳大利亚的环保组织非常活跃。澳大利亚最大的社区环保组织是“清洁澳大利亚(Clean Up Australia)”，这个环境保护组织拥有500万志愿者。环保组织的行动对社区居民和游客都发挥了一种良好的带动作用。
　　澳大利亚信托会(Australia Trust for Conservation Volunteers and Nomad Backpackers，ATCV)是专门为环保志愿者和背包旅行者设立的一个大型非营利性组织。它通过自愿者每年参与的项目来实现其环境保护的目标。这些项目包括：树木种植、对侵蚀和盐化的控制、采集当地植物的种子、建造和维修灌木丛中的小路、恢复历史建筑、考察濒危动植物、栖息地的保存及杂草的去除。

　　三、对中国的启示

　　(一)有效的政府管理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主导力量
　　首先，中国各级政府必须树立旅游的可持续发展观，摒弃单纯追求游客数量增长和眼前经济效益的做法，对那些以牺牲生态环境，导致生态环境恶化、资源退化为代价换取旅游经济暂时增长的现象要坚决实行“一票否决制”。其次，政府在城市建设和旅游区建设中，应该采取有效措施促进绿化、推广节能环保技术，推广各地在生态环境保护中探索出来的有益做法。再次，改革目前的旅游区管理体制。中国目前旅游区管理现状是多头管理，政出多门，各部门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在旅游开发中往往不注意保护和培育生态环境，造成旅游开发人人争抢，环境保育无人过问的现象。因此，中央政府有必要成立专门的机构，对重点旅游区和生态环境脆弱的风景区实行国家垂直管理。通过旅游业的发展反哺生态保育，实现资源、环境与经济的协调发展。最后，制定并且有效实施有关法律法规。迄今为止，澳大利亚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对旅游资源进行保护。而中国关于旅游资源和风景名胜区保护与管理的多是“条例”、“办法”或者“意见”，例如《国家风景名胜区管理暂行办法》、《森林和野生动物类型自然保护区管理办法》等，而且，有些法律法规的执行力度有待加强，执法效果有待提高。

　　(二)高水平的旅游规划及其有效实施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前提条件
　　没有科学的规划，或者在发展过程中随意更改原有的规划，只能给旅游业带来短暂的兴旺，最终会导致环境的破坏而使旅游业走向衰退。当前中国的旅游规划存在的问题主要有：规划编制队伍参差不齐；屈从于地方政府长官意志；过度关注如何进行开发；规划很少听取当地居民的意见；规划变动很快，保护性规划得不到实施等。特别需要注意的一个现象是旅游规划城市化趋势：以城市规划的理论、技术来衡量、评价旅游规划，按照城市规划的那一套来做旅游规划，把旅游规划变成为只有建筑规划、土地利用规划、平面布局规划，规划项目雷同，主体设施单一。这样的规划不可能对保育生态环境有所裨益，国家需要对旅游规划从编制到实施的全过程制定详细的规范和标准，运用社会、媒体等各种力量跟踪监督，确保旅游规划在开发旅游资源的同时切实保护生态环境，并且得到有力的实施。
　　(三)规范、严格的行业标准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绿色通行证”
　　2002年11月在北京举办的中国生态旅游论坛会上，由社会各界代表共同发表的“关于中国生态旅游发展的倡议书”里提出，旅游行业组织应与政府相关部门、社会团体一道，根据我国生态旅游发展的实际，抓紧制定针对旅游公众和旅游经营者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适当借鉴国际经验，抓紧研究制定有关生态旅游的认定、认证制度，确保生态旅游沿着正确的轨道发展。在可持续旅游理念成为越来越多人们共识的今天，推行规划、严格的旅游认证制度成为当务之急。
　　借鉴澳大利亚的自然与生态旅游认定计划(NEAP)，制定我国自己的可持续旅游发展行业标准，在中国推行旅游区环境许可证制度。可以由政府组织，也可以由协会组织，聘请具有独立地位的专家、当地居民代表、环境保护组织成员等组成评审小组，每一至三年对旅游区进行生态环境保护评估，只有生态环境允许继续开展旅游活动的旅游区才能发放环境许可证，以此来推进旅游区保护环境的自觉性。
　　制定中国的生态旅游许可标准，应该要求旅游企业和旅游经营者做到、“5R”原则。即：“研究(re—search)，重视研究发展生态旅游对环境污染的对策；减量(reduce)，消除对环境有害废弃物的排放并搞好治理；循环(recycle)，对使用过的废弃产品进行回收处理，循环利用；再开发(rediscover)，变普通的旅游产品为绿色产品；保护(reserve)，加强员工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宣传，积极参与生态旅游社区的环境综合治理。在目前我国没有自己的行业标准之前，可以要求旅游区和旅游企业努力做到国际标准认证IS014000(环境管理体系标准)的要求或者采用国际上较为流行的相关旅游认证标准，例如可持续旅游组织“绿色环球21”与澳大利亚生态旅游协会共同制定的《“绿色环球21”国际生态旅游标准》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四)社区参与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有效途径
　　社区参与对可持续旅游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一，社区居民参与到旅游服务中，渲染原汁原味的地方、民族文化氛围，增加了吸引力。只有社区居民参与旅游讲解和表演，展现其本土独特的传统、习俗和生活方式，才能增加游客对本土文化的了解程度。第二，社区参与为旅游区的资源保护提供了强大动力。社区居民通过可持续旅游的教育功能了解到保护的价值，这样生态保护的观念更加深入人心。可以说，没有社区的参与，就没有可持续旅游发展。
　　可持续旅游要求在旅游业的发展中，旅游区的规划师和管理者必须尊重社区的权利，给予社区居民平等的表达机会，帮助社区居民参与到旅游规划和开发中来，并且建立起旅游区与当地社区联合共管的经济运行机制，保障社区居民从可持续旅游发展中获得足够的经济收益。目前，我国需要加大教育支持力度，逐步培育社区的参与能力和自我发展能力，并且把社区参与旅游开发和管理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使之制度化、法律化。

　　(五)活跃的民间环保组织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重要力量
　　民间环保组织将《环境保护法》视为自己行动的武器，依赖于法制的权威性对一切牵涉生态环境的不法行为进行监督，从最大程度上促使社会个体或企业团体将可持续发展理念视为自身的行为准则，同时也促使公民更加规范地行使自己的权利，从而减少了人为因素对生态环境的破坏。
　　我国的民间环保组织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现在比较有影响的“自然之友”、“地球村”、“绿家园”分别成立于1994、1995、1996年。我国的环保组织有很高的热情，但由于独立性较差，资金来源渠道较少，大都规模不大，活动有限。建议通过政府基金和企业赞助的方式对民间环保组织及其志愿者给予大力扶持，资助环保组织的志愿者开展活动。

　　作者简介：李永乐，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在读博士，徐州师范大学旅游系讲师：张雷，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远生，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旅游规划与设计中心副主任。